第(3/3)页 刘泠恍惚看到外祖父通红的眼睛,她一瞬间握紧自己的手,觉得有些没意思。 因为怕她委屈,她的外祖父在她姨母变成母亲后,再没见过那个女人。刘泠从来没多想过,她觉得活该。但现在,她突然想到:外祖父为了她,是何等的左右为难。 一方是失去了母亲的外孙女,一方是疼爱了十数年的亲女儿,和原本品貌端正的女婿。 外祖父斩钉截铁说永不相见,但他心里,其实还是想着的吧? 她一时又陷入悲观中无法自持,觉得又是因为自己的存在,让最关心她的亲人也过得这么苦。 才这样想,她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人的话——你记得,面对万丈深渊时,不要想着跳下去;面对万道光芒时,不要忘了去拥抱。 她沉默着,再次紧握住自己冰冷的手,让自己的情绪一点点平稳下去。 “阿泠,你好像……变得不一样了?”老侯爷奇怪地打量着这个小姑娘,“你以前,可从来没这么心平气和地跟我谈论……你爹娘啊。”他是知道刘泠心里有多厌恶那两人的。 刘泠淡淡应了一声。 跟外祖父说了些话,老人家睡了后,她便回自己的院子去睡。虽然来了这里,她却并没打算常住,她还是要回自己的地方的。这里除了外祖父,其他人都有些怕她。她知道,是前些年她的疯狂,给这些亲人留下了深刻印象。 恐怕舅舅舅母私下就会教育小辈,“长乐郡主脑子有些不正常,她小时候一直看大夫的。这几年才好了些……但是你们可千万别去招惹她,万一她又疯了呢?” 这些人怕她犯病,她也不想去打扰他们,让他们天天提心吊胆,唯恐哪里惹了她不开心。 外祖父说她变了。 刘泠抬头,看向浩瀚星空。 梦海沉浮,星与灯火辉映,几点光澜,仿若触手可及。明月穿薄云,细白的烟雾在夜中弥漫,而她,渐渐从那个不知所措的少时噩梦中醒来。 她再次看到死去的母亲,母亲还如往常般,诱惑着她,去往那个黑白世界。 她视若无睹,低声对自己说,“我可以原谅自己吗?” 她知道真相是怎样。 她已经这么大了,她也想好好地活下去。更何况——还有沈宴等着她。她不想沈宴等到的那个人,是一具尸体,或是行尸走肉。 刘泠深深吸口夜间凉气,回去跟沈大人写信。她趴在桌案前,把自己一日经历,事无巨细地写给沈宴,并询问沈宴的经历。烦躁的心情,很快被她抛之脑后。 第二日起来,她闲得无聊,使唤灵犀灵璧,“笔墨伺候,我再给沈大人写封信……” 过两个时辰,还是无聊,“再写一封信吧……” 中午时,她问侍女,“信有送出去吗?沈大人有回信吗?” “……”侍女嘴角抽=搐,您是把写信当乐趣吗? 她期待沈宴的回信。但是一天下来,一封信也没有收到。 再过一天,又想跟沈宴写信的时候,刘泠发现她昨天一天都在写信,什么也没干。就算现在提笔跟沈大人写信,除了无病呻吟,她也无话可说。 长乐郡主哼一哼:她这么有内涵的姑娘,她怎么会无病呻吟呢? 灵犀灵璧想:郡主没内容可写了,该歇一歇了吧? 刘泠叫她们两个,“去书房给我找几本书信集。” “……郡主您打算抄信吗?”不愧是常年跟随刘泠的,刘泠一开口,两个姑娘就清楚了郡主的打算,“这会不会太敷衍了点啊?” “重要的是我的心!”刘泠道,“起码别人看到一堆信,会很羡慕地跟沈大人说:你的心上人可真喜欢你。” “……”侍女怀疑会有这种人出现吗? 但是刘泠都开始抄信了,她还没有收到沈宴的回信。 嗯哼,不高兴。 刘泠坐不住了:这个人是一回京,就把她给忘了吗?就算他很忙,她写了那么多信,他起码回一封啊。 “我们去北镇抚司。”刘泠吩咐侍女。 据说,沈宴就是在北镇抚司办公的。 北镇抚司是锦衣卫最凶残的地方,鼎鼎有名的诏狱便属于北镇抚司的拿手手段。旁人路过那条街,都是绕道而行。像刘泠这样,专门来此找锦衣卫谈情说爱,估计也很少见。 怕给沈宴找麻烦,刘泠一直坐在马车中,都没有下车。毕竟陆家还在磨蹭,不肯解除婚约。这种情况下,她不方便见沈宴。她想得很好,等她确认沈宴没事后,她就处理那门婚事。 刘泠有时候也叹息:据杨晔的情报,沈宴当年那门亲事,解除得特然容易。人还没回京,亲都退完了。 陆铭山怎么不向人家长宁郡主学一学呢? 沈宴从北镇抚司门口出来,就看到了巷尾的马车。马车太熟悉,他一眼就认出是刘泠的人。刘泠听了杨晔的汇报,从车上下来,看到得便是已经站在马车前的沈大人。 沈宴穿着官府,一丝不苟,严肃的模样,更甚一路同行时。他看起来是有事出门,过来只问她一句,“什么事?” “我的信……” “我会回的。”沈宴真是了解她,她话还没说完,沈宴就替她说了下去。 “我……” 沈宴道,“我还有事,改日再谈。” 他说完,就从她旁边走了过去,步履飞快,向拐角处等着的锦衣卫走去。 “……”刘泠更不高兴了。 尤其是当晚,当她收到沈宴的回信,她撕了沈宴的心都有了——想她辛辛苦苦、翻阅书籍、挑灯夜读,给沈大人写了多少感情充沛的信啊。 结果沈大人就高冷地回她两字——“已阅。” 滚! 已阅个屁! 她再不想理沈宴了! 第(3/3)页